《舌尖上的中国》之(四)

发布时间:2018-05-08 浏览人数:10

食品宣传片一:舌尖上的中国第二季解说词

舌尖上的中国第二季解说词

  不管是否情愿,生活总在催促我们迈步向前。人们整装、启程、跋涉、落脚,停在哪里,哪里就会燃起灶火。从个体生命的迁徙到食材的交流运输,从烹调方法的演变到人生命运的流转,人和食物的匆匆脚步,从来不曾停歇。
  西藏林芝,印度洋吹来暖湿的季风,植物正在疯长,又到了白马占堆最忙碌的季节。天麻和灵芝是重要的经济来源,但是一个月后,他们将消失的无影无踪。从峡谷到雪山,7000米的海拔高差,让林芝成为世界高山植物区系最丰富的地区。弟弟高中毕业,白马得迅速挣够他读大学的费用,在此之前,他为弟弟准备了一件特殊礼物。西藏百分之八十的森林集中在这里,白马占堆仔细搜索几天前发现的蜂巢。现在,他得想办法到达树顶,在当地人眼中,蜂蜜是宝贵的营养品,值得为他冒险。听起来难以置信,但是这种风俗已经延续数百年。白马选了一根藤条使自己与大树相连,从现在起,这根藤条关系性命。看起来进展不错,一个小时过后,白马爬了很高,但还有更长的距离要爬。父亲放心不下,匆匆赶来。白马占堆已经不敢用双手砍树,速度明显慢了下来。3个小时过后,白马接近树冠,现在他准备摆脱藤条。40米高,并且没有任何保护,这是一次危险的行走。野蜂并不怕人,白马从长辈那里学会了点燃烟雾,迫使蜜蜂放弃抵抗,砍开蜜蜂藏身的树洞就可以得到最甜美的蜂蜜。
  在与世隔绝的大森林里,甜食非常难得,而蜂蜜是白马能带给家人最珍贵的礼物。甜,是人最简单最初始的美食体验,蜂蜜百分之八十的成分是果糖和葡萄糖,作为早期人类惟一的甜食,蜂蜜能快速产生热量补充体力,这对我们的祖先至关重要。和人工提炼的蔗糖不同,蜂蜜中的糖不经过水解就可以直接被人体吸收。在中国的厨房,无论烹饪菜肴还是制作甜点,蜂蜜都是其他糖类无法替代的。当然,白马家最喜欢的是酥油蜂蜜。获得蜂蜜,对藏族小伙子而言要攀爬十层楼的高度,而对另外一些人来说,则要经过上万公里的艰苦跋涉。
  油菜刚刚开花,谭光树已经准备启程。老谭是职业养蜂人,二十多年来,依靠这份工作,他养育了一双儿女。每年清明,老谭都要和妻子吴俊英踏上追逐花期的旅程。一昼夜,蜂箱已在500公里外的秦岭,花的味道决定蜂蜜的味道,地区不同,味道也完全不同,这正是蜂蜜作为美食的神奇之处。秦岭出产中国最顶级的槐花蜜,但是老谭心里毫不轻松,毕竟养峰是靠天吃饭的行当。四月中旬天气突变,大风伴随降雨,花期提早结束。没有人知道,糟糕的天气会持续多久。二十多年前,老谭向未婚妻许诺,要带她从事一份甜蜜的事业。交通不便的年代,人们远行时,会携带能长期保存的食物,它们被通称为路菜。路菜不止用来果腹,更是主人习惯的家乡味道,看似寂寞的路途,因为四川女人的存在,变得生趣盎然。妻子甚至会用简单的工具制作出豆花儿,这是川渝一带最简单最开胃的美食。通过加热卤水使蛋白质分子连接成网状结构,豆花实际上就是大豆蛋白质重新组合的凝胶。挤出水分力度的变化将决定豆花的口感。简陋的帐篷里,一幕奇观开始呈现。现在是佐料时间,提神的香菜、清凉的薄荷、酥脆的油炸花生,还有酸辣清冽的泡菜,所有的一切足以令人忘记远行的疲惫。丰盛的一餐,标志着另一段旅程的开启。全部家当,重量超过十吨,天黑前两个小时必须全部装车,因为工作,每个养蜂人每年外出长达十一个月。父母的奔波给两个读书的孩子提供了安稳的生活。二十多年,风雨劳顿,之所以不觉得孤单,除了坚忍的丈夫,勤劳的妻子,相濡以沫的还有一路陪伴的家乡味道。养蜂人老谭和妻子携带蜜蜂一路迁徙,而另一种候鸟式的人群却轻装上路,只带着他们的双手。
  秦岭北麓,麦子熟透,机械收割的普及,不妨碍竞争者的存在。麦客,中国古老的职业割麦人,他们踩着麦子成熟的节奏,用双手挑战机械。小麦,曾经改变人类文明进程的作物,拥有世界上最广泛的种植面积。从最日常的馒头,锅盔,面条到肉夹馍,羊肉泡再到花样百出的各色小吃,共同奠定了陕西这个面食王国难以撼动的基石。然而,要一尝最为原始古朴的面香,只有等到麦收的季节。小麦富含淀粉和蛋白质,而刚刚收获的新麦甜度最高。陕西人习惯把面加工成 3 厘米宽的形状,正是这样的宽度,加上合适的火候,才能彰显新麦劲道的牙感和 清香的味道。老婆婆比谁都清楚做面的奥妙,风箱大柴,一灶旺火最让面条出彩。木耳、胡萝卜、嫩豆腐,做成的浇头,陕西人称作臊子。浓墨重彩的油泼辣子,是面条永远不变的忠实搭档。善待麦客是祖辈的传统,大量碳水化合物,可以维持重体力劳动后身体所必须的苷糖。如今手工割麦毫无优势,狭窄的山坡地块是 最后的阵地,一天劳动十小时,每人割1亩多地,最多收入200元。这次出来十几天,收入还不到1000元,在效率面前,麦客已经不属于这个时代,马万全一行也许就是中国最后的职业割麦人。古老的职业和悠久的传说,正被机械们一茬茬收割殆尽。
  眼前的食物,可能来自遥远的大海和高山。很久以前,人的生存习惯已经从狩猎改为采集,但只有一个例外,海洋,人类最后的狩猎场。有科学家预言,50年内海里的鱼会被全部吃光而浙江渔民杨世橹认为,靠海吃海的日子, 只能再维持10 年。3个月德休渔期过后,东海迎来了开渔的第一天。这种小船被称作夫妻船,它是渔民的双脚,4小时行驶60海里,夫妻俩撒下第一网。三门湾位于浙东沿海,鱼类资源曾经极度丰富。临近农历十五,大潮将至,妻子身体较弱, 开始晕船。但凡出海,除了打鱼,烧火做饭等杂务都由丈夫包办,这是两人20多年的默契。白蟹油炸,水烧开放入挂面,一顿简单的晚餐后,将是6小时的繁重工作。这是休渔后的第一网,至关重要。起锚,收网,渔网已经在水下蛰伏 20 个小时,拉出水面,景象令人失望,终于发现了一条鲳鱼,却挣脱了渔网。6 小时过后,鱼颗粒无收,幸亏有其它海货。大海又一次展现了它的慷慨。50 公 斤海货,是他们一昼夜颠簸的回报。10个小时内,这些海蟹将出现在大城市的餐厅。
  食材的获得需要超常的辛苦和耐心的等待,这样的法则同样适用于大山。搜寻的时间超过半天,饶长清还是一无所获,为了一种特殊的菌子,老汉已经守候了8个多月,现在终于到了季节。脚下是青峰断裂带深处,湿气在海拔 2400 米 的高处凝聚,催生出一种珍贵的食材,小花菇,枯树上寄居的真菌,香菇中的王者。如今,香菇已经实现人工培植,品相极佳。但老汉清楚,那些种植香菇,不是最顶级的美味。低温环境中,香菇生长极慢,但肉质肥厚,剧烈的昼夜温差,导致伞盖龟裂开花。小花菇的问世,源自于天地之间的种种机缘巧合。鲜花菇含 有 90%的水分,干燥过程暗藏玄机。炭火烤房里,是人工栽培的香菇。事实上,新鲜香菇远不及干香菇的味道,奥妙就在于香菇在脱水过程中,会自动转化出大量鸟苷酸盐,有强烈的鲜味。因此,只有干燥之后,这种菌子才真正称得上香菇。至于野生花鼓的干燥,老汉更喜欢最天然的方法。借助阳光和风,肥美的野生花菇,慢慢散失水分,鲜美的味道一点点凝聚,和栽培菇相比,野生花菇品相不整齐,也很难卖出价钱,这些稀有的美味,饶长清打算留给家人。
  无论靠山还是靠水,劳动者都有专属于自己家人的美味。望潮,被赋予诗意的小章鱼,学名短蛸。潮涨时外出,潮落后躲藏。杨世橹正是捕捉望潮的高手。望潮表层的胶原蛋白和调料相遇,形成浓油赤酱的自来芡,望潮肉质脆韧弹牙,是东海渔民最拿得出手的看家菜。然而女儿最喜欢的美食,仍然躲在海滩上。弹涂鱼又名跳跳鱼,是能够在陆地上生活的鱼类。不要妄想抓住它们,除非舍得用五年时间练就一门绝技。使用5 米长的钓竿,6米长的鱼线,捕捉10米开外仅5厘米长的猎物,其难度和精准度的要求,不亚于20米外投篮。从发力到捕获,仅需八分之一秒,高速摄影机可以帮助我们看清整个过程。几尾跳跳鱼便能成就一锅靓汤,肉质细嫩,汁液浓郁,用稻草反复熏烤,渗出鱼油,晾晒风干,便是最好的增味品,跟其它海鲜和菜肴搭配,提鲜的同时最大限度地保持食材的本味。独居的老人也要犒劳一下自己,越是弥足珍贵的美味,外表看上去,往往就越是平常无奇。辛苦劳作,给全身心带来的那种幸福,从来也是如此。
  东山到上海的鲍鱼,珠海到成都的石斑,广西到北京的蔬菜,昆明到新疆的 菌类,今天的物流和今人的胃口大大加快了食材迁徙的速度。路途之上,行色匆匆的已经不只是人,食物也在传播流转,聚散之间,演化出不同的形态和风味。这口大锅当地人称作鏊子,直径两米,加工的是山东人的标志性主食煎饼。不过,要领略制作煎饼的原始工艺,必须回到最接近自然的地方。盛夏,雨水充沛,沂蒙山进入最湿润的季节。爷爷垒好了土灶, 搭上鏊子, 这是烙制山东煎饼的工具。制作煎饼的主料,是用白薯干碾成的粉,当然也可以用大豆、小麦、高粱、玉米等五谷杂粮来碾粉。椿树沟,地处蒙山深处,古老的风俗被顽强地留存。今天是奶奶的生日,小慧一家已经忙碌了好几天。鏊子烧热,面糊均匀摊开,杂粮面糊 快速成型,蒸汽弥散,空气中浸润着朴素的甜香,那是谷物特有的气息,火力至 关重要, 太旺容易焦糊,太小煎饼潮湿黏牙。有60 多年经验的奶奶,手艺最棒,火候全靠她一手拿捏。刚出锅的煎饼又脆又香,彻底放凉,就慢慢会软变韧。今天,从大鱼大肉到家常小菜,煎饼几乎能够包裹任食物,丰俭由人,多寡随意。但对地道的山东人来说,最适合被卷在一张煎饼里的似乎还是大葱。山东人最看重煎饼的质地和口感,煎饼入口回甘,但对人的咬合力是一个挑战。饼卷的演化一路精彩,向南1700 公里,广东潮州的春卷,坠碾提拉速度飞快,绿豆畔,葱头白,虾干鱼露,油炸后表皮焦酥,内瓤软糯。再向西1600 公里,丝娃娃是贵阳女孩儿的最爱,烫面烙熟,个头小,却能装下20 种素菜和4勺蘸水。从形态到内容,从神到行,饼卷的变化千姿百态。 这看似食物们的自助旅行,追根溯源,其演变终究离不开人的流动和迁徙。
  云贵高原的一条溪流里,上至年过七旬的老人,下到不满十岁的孩童,翻开溪流底部的每一块石头,不厌其烦为的是寻求一种神奇的美味。贵州省东南部最偏僻的村庄,苗族女孩李建英等待着一个幸福的时刻,这是半年来父母第一次回家。现在,流水线旁的打工妹重新变回苗族母亲。正值稻花盛开,来不及休息,余高里准备给全家制作腌鱼,吃腌鱼首先要做甜米,糯米淘洗干净,上灶蒸,等糯米熟透,加酒曲发酵。鲤鱼吃饱了稻花,正是最肥最甜的时候,与其说是捕获食材,不如说更像是一场户外的亲子游戏。稻花鱼剖尽内脏,在灶上摆放整齐,用微弱的炭火熏烤一夜,现在需要借助空气和风的力量风干与发酵,将共同制造出特殊的风味。糯米布满菌丝,霉菌产生了各种酶使淀粉水解成糖,最终得到爽口的酸甜。甜米混合盐和辣椒一同塞进鱼腹中,稻花鱼可以直接吃,也适合蒸或油炸,不管用哪种做法都掩盖不住腌鱼和糯米造就的迷人酸甜。然而最具吸引力 的食材还藏在水底。每年八月,桥港村不分老幼,全体出动,大家都在寻找同一种东西,爬岩鱼,制作雷山鱼酱最关键的原料,出人意料的美味。鱼酱一年只能做一次,必须用最新鲜的辣椒,二金条最好,生姜新鲜肥嫩,主要用来去腥。木 姜子又名山胡椒,西南地区特有的作料,带有浓郁而神秘的香气,大量的食盐保 鲜提味,食材混合搅拌,装进坛子密封,美味慢慢酝酿。余高里夫妇在广东一家制衣厂工作,此次回乡是因为自家的 8 亩玉米到了收获的季节,他们是家中的主 要劳动力,加上房屋修缮等杂事,夫妻二人可以与家人团聚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也是制作鱼酱的周期,乳酸菌和酵母菌促进香气的生成,挥发性有机酸,滋生出鱼酱独特的酸味,苗家最骄傲的调味品,就是这样炼成的。一勺鱼酱足以让最平常的食材陡然变得酸楚动人。这是一年中最美味的团聚, 也注定是一顿百感交 集的晚餐。中国农村,6100 万孩子的成长没有父母陪伴,这个数字相当于英国人口的总和,他们被称为留守儿童。李建英和哥哥给父母准备了一小坛鱼酱,清晨五点,分别的时刻到了。一坛家乡味将被带往1000公里外的广东中山,也许有一天,它会以新的形势在他乡重现。
  千百年来,食物就这样随着人们的脚步,不停迁徙,不停流变。无论脚步走多远,在人的脑海中,只有故乡的味道,熟悉而顽固,它就像一个味觉定位系统,一头锁定了千里之外的异地,另一头则永远牵绊着记忆深处的故乡。离开 40 年后,华侨程世坤回到家乡隆重的祭拜,完成了他对家族的回归。 在这里宴请乡邻被称作摆桌,任何重大事项只有通过摆桌才能顺理成章地宣告确立。一顿归乡宴,穷尽乡间名厨的全部手艺,中断几十年的相识和旧情重新接通瞬间让一切回到从前。过去几十年,程世坤在美国农场做工,这次老人决定回乡定居,召唤他的不仅仅是亲情,更有熟悉的味道。在泉州,在福建、台湾、甚至 东南亚的华人中,这种味道被称作古早味。少年熬成白发,故乡变了模样,但各 种老味道历久弥新。大夏村海边的沙土地,有一种著名的特产,它们貌不惊人但几乎全部出口海外,沙土萝卜,含水量接近 90%,入口润嫩幼滑,毫无纤维感。 猪肉八分肥两分瘦,带皮最好,切寸断,与香菇、海蛎、虾干同煮。肉的丰腴,萝卜的清甜,米粒的饱满,这就是最让泉州人欲罢不能的萝卜饭,一种简朴而丰饶的主食。半生闯荡,带来家业丰厚,儿孙满堂。行走一生的脚步,起点、终点,归根到底都是家所在的地方,这是中国人秉持千年的信仰,朴素,但有力量。甘肃山丹牧场,老谭夫妇准备向下一站进发,又是一次千里跋涉。宁夏固 原,回乡的麦客们,开始收割自家的麦子。东海,夫妻船承载着对收获的盼望,再次起锚。这是剧变的中国,人和食物比任何时候走得更快,无论他们的脚步 怎样匆忙,不管聚散和悲欢,来得有多麽不由自主,总有一种味道,以其独有的方式,每天三次,在舌尖上提醒着我们,认清明天的去向,不忘昨日的来处。


食品之二:舌尖上的中国之我们的田野解说词

舌尖上的中国之我们的田野

  中国人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这不仅是一种因地制宜的变通,更是顺应自然的中国式生存之道。他们精心使用着脚下的每一寸土地,获取食物的非凡智慧无处不在。从肥沃的冲积平原,到富饶的江河湖泊。从严寒荒芜的高原到高楼林立的都市。哪里有绿色的生机,哪里就有天与人的和谐。
  潘银少和黄兰荣是生活在贵州省的壮族,他们居住的下尧村距离省会贵阳有300多公里的山路。刚刚采摘的枝条散发出新鲜的气息。看上去十分普通的叶片会在即将到来的节日里发挥着神奇的作用。
  贵州省从江县,侗族、苗族和壮族聚居的山区,这里的人自古以糯米为主食,在高山梯田里种植着近百种原始的糯稻。散落的村寨像一个个孤岛,深藏在大山深处。
  潘银少和黄兰荣会说普通话,受过中学教育,但从未离开过从江县。
  这是一种枫树的叶子,来自附近的山上。
  自然的馈赠包含着丰富的可能性。当地人总是能够善加利用。十月,是糯稻成熟的季节,壮族聚居的下尧村,正在迎接一个专为稻谷丰收设置的节日---新米节。
  口感上,水稻常备区分为糯和非糯两类。粘性特别强的统称为糯稻。含量丰富的支链淀粉使它蒸煮后极具粘性和韧性。现在,潘银少和黄兰荣要把树叶放到沸水中煮上一番,略加蒸煮,树叶就会溶解出黄绿色的溶液,成为糯米的天然染色剂。浸泡后的糯米再加以蒸煮变成了黑色。现在,他们用另一种植物将糯米染成黄色。
  用植物给食物上色是一种古老的智慧,它既满足了一个封闭而艰苦的民族对色彩的渴望,又在客观上保护了食物天然的品质。这种米饭油脂丰富,结实耐饿,被当地人看做最值得依赖的食物。
  离下尧村不远的加车村也种植糯稻,这是一个苗族村寨。王小整今年58岁,像他这个年龄的人在当地被称为糯娃,这意味着他们是吃糯稻长大的。
  上世纪60年代,为提高稻谷产量,政府曾经推广过一种高产的籼稻,后来的年轻一代就是吃这种籼稻长大的。但在王小整看来,只有吃糯稻身上的肌肉才是结实的。
  山上的梯田不适合机械化的收割,人们依然沿用着传统的摘禾刀。和平原地区相比,在陡峭贫瘠的大山里种水稻需要更多的智慧。顺应着山势,王小整的祖先们完全靠双手创造了这一切。
  上古,糯稻曾是长江流域吴越民族的主食,秦汉时期,北方族群向南方扩张,同时也将糯米引种在这片区域。但糯稻并不是唯一的收获,水田里还藏着其它的秘密。
  1000年前,王小整的祖先们就发现,水稻田里可以同时养鲤鱼和鸭子,鱼和鸭可以帮助糯稻清楚虫害。而它们的粪便又能给稻田提供充足的养分。至今,这里的土壤几乎没有使用过农药和化肥。
  糯稻品质卓越,但单产仅有水稻的一半。在中国的栽培总面积不足水稻的5%,但大山里的人们仍然播撒着祖传的种子,与糯稻相互依存。这些古老的糯稻品种包含着丰富的遗传多样性。在今天以及未来的餐桌上将愈加珍贵。
  如今,在王小整的村寨里,一些年轻人已经脱离种植糯稻的生活,定居在城市。伴随着糯稻种植圈的不断萎缩,传统农耕所维系的集体生活方式也日渐隐退。。
  新米节的主食准备好了,潘银少和黄兰荣开始制作主菜---腌鱼。
  贵州从江终年潮湿,为了避免腐败菌大量滋生,大部分的鱼都要腌制保存。当地人相信,辛辣可以帮助他们排除体内的潮湿。木姜子独特的味道和山奈发酵出来的酸,成就了从江壮族独一无二的酸汤鱼。
  乡村的盛宴就要开场了。下尧村的炜酒十分有名,取用当地的一种香糯酿制,今天的这坛炜酒是潘银少酿的已经窖藏了7年。
  体现群体协作和分享的长街宴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正在受到世界的关注。
  大山里的民族在贫瘠的山地创造了美味的食物,这得益于他们面对高山的智慧。但要想在汪洋大海里有所耕耘和收获,却需要具备另外一些超乎寻常的技能。
  王德峰是一名新入行的潜水员,他的师傅王书辉虽然也同样年轻,但已有15年的潜水经验。
  现在是夏季,但这身装束仍然不足以抵御水下的寒冷。今天是王德峰职业生涯的第一天,王书辉将引领他完成这次不寻常的旅程。
  他们的工作是寻找一种珍贵的海洋生物,这只海参正在静静地沉睡着,但它的夏季休眠计划不得不提前结束了。
  獐子岛,黄海北部一个不足15平方公里的岛屿,却因为海域里的物产富甲一方。
  碧波之下,生存着一个兴旺的群体。被中国人视为海中珍品的海参、鲍鱼、海胆等无脊椎动物恰好占据了其中的多数。纯净的水体和活跃的洋流造就了它们非凡的品质。
  这是一个陌生而又新奇的世界,但王德峰却无暇顾及,30米的水深,对一个初来乍到者会有很多不适。
  海参的家族已经在地球上生存了6亿年,但迄今为止,除了西班牙人之外,世界上只有中国人鳝鱼烹饪海参。这个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2000年以前。
  但王书辉师徒采捕的海参并非此地的土著居民。三年前,数以亿计人工培育的海参幼苗被播撒在这片水域,它们和野生同类的成长轨迹完全相同,以相同方式进行海底播种的还有鲍鱼、扇贝、海胆等数种海珍品。今天,獐子岛2000平方公里的海域已经成为中国甚至是亚洲最大的海洋牧场。这是人类和大自然的携手合作,以最小的生态代价实现了耕海牧鱼的理想。
  海产品对我们的生存至关重要,它为中国半数以上的人口提供了主要的蛋白质。
  海参在中餐里的代表莫过于鲁菜的当家菜---葱烧海参。山东特产的优质大葱市这道菜最重要的辅料。富含蛋白质的海参炖煮后变成胶状,柔顺香滑并带有浓郁的葱香。
  而鲍鱼是当今中国另一种高端海味,它的发迹史要大大晚于海参,算是酒席上的新贵。
  海产品丰厚的利润推动着今天的闯海者,每天清晨都能看到他们忙碌的身影。采捕船被安排在不同的作业区,这片海域洋流异常活跃,环境越恶劣回报也越丰厚,在水流湍急海藻丛生的岩礁上栖息着最鲜的海味---鲍鱼。
  鲍鱼喜欢藏身于礁石缝隙,这并不是采捕的好位置。鲍鱼是攀岩高手,它们宽大的肉足吸附力高达200公斤,即使在狂暴的海浪中也能紧贴着岩石,这使采捕异常困难。
  王书辉师徒在潮涌中劳作,而岸边已经迫不及待地展示着他们的收获。
  有一种海珍品并不在其中,因为属于它的季节才刚刚到来。
  45岁的王厚喜正在准备职业生涯中的最后一次入水。他是一名重潜员,铅块、头盔以及铁头鞋,加起来超过50公斤的负重让他能够深入到水下40米。
  海胆是一种古老的海洋生物,但它被列入中国人的食谱仅仅只有30年,这与日本料理在中国的流行有关。海胆最原始最受欢迎的方法是生食,这缘于它坚硬刺壳中的海胆黄。这种美味只在每年的6到8月份才会出现。
  完成这次采捕,王厚喜将告别这个职业。在中国,重潜作业的退休年龄是45岁。这是属于德峰的舞台,任务繁重,一天之中连续6个小时内,他和王书辉要上下往返数次。此时,书辉师徒已经精辟历尽,这是德峰作为潜水员的第一次收获,一些没有发育好的扇贝抛回大海继续生长。
  收获茫茫水域里的物产并非易事。獐子岛人入海探宝,而太湖边的人却更善于静候坐享其成的时机。
  10月,西北风来临的月圆之日,河蟹小太悄然爬出水面,出发的日子到了,回到海水繁衍的古老本能驱使着小太和其他同伴离开江湖,寻找返回大海的道路。
  小太生活在浙江湖州一片40亩的养殖河塘,7个月前,它和20000多名同伴来到这里时只有纽扣般大小,如今,它们已经膏肥体壮了。几天前,小太经历了生命中第19次蜕壳,这是它最重要也是最后一次蜕壳。这标志着它终于成为一只真正的大闸蟹。
  在中国,蟹作为一种食物已经有4000年了。深谙烹饪之道的中国人在吃蟹上崇尚朴素的方式---清蒸,这是食蟹而不失原味的最佳方法。被中国人推为天下至鲜的美味就在壳中,但除非有足够的技巧和耐心,今天的人们很难做到物尽其用。
  一直以来,蟹都是中国餐桌上极有地位的美食,但与过去时光相比,今天的人极少能够吃到野生河蟹了。
  河蟹,学名中华绒螯蟹。繁衍期,它们成群结队从栖息的支流和湖泊迁移到长江口。因为生态环境的改变,今天,野生中华绒螯蟹已经十分罕见。
  小太是人工繁育的一代。河塘里的水全部引自太湖,小太的食物是湖里的水草和小鱼虾,与吃饲料的同类相比,它拥有更长的生长期和更健壮的体魄。
  虽然生活在同一个河塘,小太和同伴之间却有着迥然不同的身价,这取决于它们的体重,市场上一只100克的大闸蟹通常能卖到25元,而一只350克的大闸蟹价格却可以高出20倍。小太没有让主人失望,它的体重超过了350克。
  因为传统的蟹季只有两个月,加之价格昂贵,河蟹的美味只能为少数中国人享受,这种遗憾催生了一道菜的诞生,它们是普通的食材,和螃蟹没有丝毫联系。
  现在,烹饪大师要开始他的魔术了。并不复杂的组合,结果却令人意想不到,与蟹十分类似的味道。
  在中国,用低廉易得的食材所进行的味觉转化,是一个充满趣味的烹饪主题,这道菜有一个骄傲的名字:赛螃蟹。
  今天的中国,大闸蟹已经成为利益最高的养殖项目之一。自然江河里,一亩水面大约生活着100只野生河蟹,但在同样面积的养殖水域则至少是600只。对于小太和同伴们来说,这意味着食物短缺和氧气不足。养蟹人需要请一位帮手从太湖里捞上来的水草投放在养殖的水域。水草是净化水质的高手,同时又是河蟹理想的食物。
  河蟹的产地,人们在利用这一食材上迸发出更多的创造力。流传百年的靖江蟹黄汤包是其中的经典。
  复杂考究的用料以蟹黄和蟹肉为主,遵循古制,汤包的褶皱多达32个。蒸汽的热力将食材的精华融入汤中,包裹着滚烫汁水的面皮薄如纸,韧度惊人。面皮的秘密掌握在制作者的手中,这种中国式的绝活不仅考验着厨师,也挑战着食客。
  消费大闸蟹的人群集中在城市,上海是其中最大的一张胃口,这和地域有关。
  上海座落在长江入海口,这里曾经是野生河蟹繁衍生息的起点。大闸蟹一向不是普通的消费,但对于这项开支,精打细算的上海人却从来没有犹豫过。
  上海人所代表的江南食客是中国最挑剔的鉴赏家,他们自觉遵循着螃蟹的时令,即农历九月母蟹最美,十月公蟹最肥。
  上海往北50公里是大闸蟹的故乡---聪明岛。古老的地质运动塑造了世界上最大的河口冲击岛,同时期发育而成的是一片肥沃的冲积平原---长江三角洲。富庶的鱼米之乡已有千年历史。今天,这里是中国经济发展速度最快的地区。
  这样的城市化进程中,地处长三角北端的江苏兴化水乡仿佛一片被时光遗忘的土地。
  盛夏的正午,夏俊台和王元凤把船划进了湖荡,给一种嗜水的高大蔬菜进行浇灌。他们脚下这块样貌独一无二的土地叫垛田。
  长江中下游平原是中国人口最密集的地区,要利用有限的土地提供足够的食物,需要非凡的想象力。垛田就是兴化人富有诗意的创造。
  1000多年前,这里是低洼的沼泽荒滩,为了防涝,人们将淤泥堆叠成高出水面的陆地。洪水留下的沼泽湖泥成就了垛田。
  各种葱茏的蔬菜中,身形魁梧的芋头是绝对的多数,四面环水的垛田恰好能够满足这个物种最大的嗜好---喝水,但浇水却是个苦差事。
  老夏落脚的地方十分有限,更何况对面是一人多高的芋头梗叶。戽水瓢是垛田人自创的农具,长长的竹竿运用得力,可以将瓢中的水泼得又高又远。
  每天,老夏要给芋头浇四次水,每次浇够一个小时才能保证芋头的需水量。他今年49岁,两个儿子都在诚城市工作,妻子是他唯一的帮手。
  芋头生长的旺季,老夏夫妇一整天都要在垛田忙碌,他们的午餐就在田头。湖里都是野生鱼,捞起来用湖水煮煮就是一顿美味的野餐。
  夏季里,芋头地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施肥,肥料同样就地取材,湖泥夹杂着水草就是最好的有机肥。像呵护孩子一样,老夏夫妇精心照顾着他们的芋头。
  秋天,土地深处的酝酿终于成熟。
  芋头用来食用的部分就是这庞大的球茎,芋头营养丰富,并且极耐储存。2000年来,在长江流域以南的地区广泛种植。表皮光滑的龙香芋敦实可爱,它们是夏俊台的骄傲。
  垛田的龙香芋有着大家闺秀的气质,兴化人相信,这缘于垛田独有的水土。
  在古代,粮食丰欠起伏不定,结实耐饿的芋头是重要的辅助粮食。芋头收获的季节,湖里的河蟹也肥了。在淮扬菜的食单里,至今保留着乡土气息浓厚的蟹黄汪豆腐。
  蟹黄入锅后油香四溢,清淡的豆腐和芋头因为融和了蟹油,也变得油汪汪的,汪豆腐也由此得名。但对老夏来说,他更喜欢芋头红烧肉。芋头与肉一起烩熟,肉变得香而不油,芋头则吸饱了肉汁。
  在兴化,逢年过节的餐桌上总少不了芋头。在中国经济最活跃的地区,祖居兴化农村的夏俊台可能是家族中最后一位从事农作的人。但这并不影响他安享这里的一切。天然的垛田以及他和妻子的家。顺着既有的水土,兴化人对应出了垛田及其丰厚的回报。这种顺应是水乡人的智慧。
  在海拔三四千米以上的高原,能够迎来一种作物的成熟就是一年中最值得庆祝的事了。
  8月的清晨,高原的空气还透着阵阵寒意。桑吉起得很早,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家人还在熟睡。桑吉是家里最能干的女人,两天后,正在翻动的青稞谷粒将变成甘甜的美酒,新的一天在期待中开始。
  青藏高原,世界的屋脊。雅鲁藏布江从雪山冰峰间流出,奔向藏南的谷底,开辟了西藏最富庶的农业区——日喀则。这里的藏族世代种植青稞,并以此为主食。凭借着青稞带来的营养和能量,他们在人迹罕至的高原顽强地生存下来。
  锅里的水已经被青稞充分吸收,接下来是一道重要工序。青稞过热会使酿出的酒变苦,对于温度,桑吉总是把握的恰到好处。
  村外,人们种植的青稞就要成熟了。青稞是世界上β-葡聚糖含量最高的麦类作物。超强的耐寒性使它能够立足于荒凉的高原。
  在低气压的高原彻底煮熟一样东西是不可能的。人们必须先将青稞炒熟,再进行加工。糌粑是青稞作为主食的最终形式。青稞粉、酥油茶、大块的酥油以及奶渣是糌粑的最佳搭配。富含热量的食物组合缘于高原生活的特殊需求。
  在寒冷的极地,人们需要借助饮食来补充生命的能量。每一穗青稞的成长都意味重大。望果节在青稞成熟前举行,是一年中最盛大的节日。
  转地头是望果节不可或缺的仪式。每家都选出了重要的成员参加,桑吉也在其中。时代流传的古老仪式,在日喀则已经延续了上千年。这是人们对自然的恩赐表达敬畏和感恩的重要时刻。
  祭台上,铺满青稞粉的手印,被赋予了强大的精神力量。人们相信,祈祷的声音可以直达天宇。望果节的欢庆持续一周,每家都支起了五彩的帐篷。
  桑吉的青稞酒终于酿好了,她酿的青稞酒甘甜清冽赢得了赞许。
  藏地的饮食正如高原上的一切,朴素自然。这种淳朴在千里之外的大都市也赢得了一席之地。食材仍不失天然,但搭配更为丰富,并融入了多样的烹饪手法。
  对许多内地人来说,高原的一切神秘又令人向往。
  忙碌的秋收开始了,高寒的气候使青稞的成熟比中原地带的其他麦类要迟两个多月。收获正值西藏的雨季,无论谁家的青稞熟了,邻居们都来帮助,以便在晴朗的日子里尽快完成收割和晾晒。困扎好的青稞整齐地散放在高原的土地上,背后是白雪皑皑的喜马拉雅山。
  这些离天最近的劳作者,恐怕很难想象,在人口稠密的大都市,人们怎样来感知自然的气息。
  张贵春是个土生土长的北京人,在这个春季的早晨,他并没有像其他的邻居那样去遛鸟,或者打太极拳。老北京人的种种爱好被屋顶上的一样事务取代了。
  5个月后,贵春播撒的种子将为他所在的城市创造一个不小的空中奇迹。北京,中国北方最大的城市,2000多万人口在此生息。800年间,它成为数个王朝的都城。今天,这里是繁华的国际化都市。林立的高楼,围绕着古老的紫禁城,也围绕着不同气质的老街小巷。
  住在胡同的贵春有一个不平凡的理想:拥有一片自己的菜园。这是一个奢侈的愿望,2000万人口的城市,还在不断涌入新的人群,土地已经成为最贵的资源。于是,贵春把他的理想搬上了屋顶。
  种子在地下静静地沉睡着,屋顶上的鱼池还留有去年冬天的残冰。夏天一到,贵春的屋顶完全换了容装。
  当都市中的人们涌向菜场,将远道而来的蔬菜带回家,贵春却可以像个自在的农夫,就地取材,自给自足。贵春种的西红柿酸甜清新,正是令人怀念的几十年前的老味道。
  把菜园搬上屋顶的贵春对于怎么吃,同样有自己的想法。含苞待放的倭瓜花在他的创意下也成了美食。尽管都是普普通通的家常菜,但让人最放心的是食材的新鲜和健康。
  都市里,成片的屋顶裸露着,而贵春的屋顶上却生机勃勃,这里是一片理想的栖息地。屋顶菜园从建设它的第一天起,贵春就面临着巨大的考验。
  盛夏的正午,烈日炎炎,15厘米厚的土壤存不住任何水分,眼看植物就要被晒死,贵春决定大胆一试。
  夏天,都市被热岛效应所包围,闷热烦躁。而贵春的屋顶菜园却是一片清凉世界。不足100平方米的绿色屋顶,用它的每一个叶片,净化着都市的空气。它们是贵春送给这个城市的礼物。
  今天立秋,贵春要请邻居们吃饺子,饺子馅就是贵春菜园里收获的大角瓜。
  立秋节气,天气开始转凉,中国的北方人讲究吃饺子。这个习俗在北京叫作“贴秋膘”,荤素搭配的饺子,在老百姓看来室补充能量的理想食物。
  每天,夜幕降临,北京数以千计的餐馆流连着各色食客。这里汇聚了来自中国乃至世界各地的食材,而贵春和他的邻居们也享受着属于自己的属于自然的美食。
  在不同的地域,中国人用各自的智慧巧妙地从自然界获取美味。这一切来自他们对上天的敬仰和对土地的眷恋。一位作家这样描述中国人淳朴的生命观:无论埋头种田,还是低头吃饭,他们总不会忘记抬头看一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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