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某部「独立觉醒励志玛丽苏」电视剧的开播,现在貌似不流行「北漂」了,大家都改「北奔」了。
从字面意义上看,后者主动,前者被动;前者没有目标,后者却更具针对性;后者似乎将前者的不确定性、不安全感打上了神圣的进步光环。加之在北京这样一个强大时空的背书下,漂泊被加持成了有归属感的奔波。
以下内容将聚焦这个时空下一拨把漂泊奔波过成戏的年轻人。
小扬来北京的时候27岁。
在这之前,他在安徽某电台已经工作了三年。
经贸英语出身的小扬大学毕业后进入家乡当地的电台,由于没有正式合约,他同时「混迹」于商演主持网配中,过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生活。其实他在电台做的不错,广告播报样样干,但电台迟迟没有签约的意思,温水煮青蛙一般的几年过去后,小扬决定逃离,他开始寻找新的出路。
几乎同时,他认识了同样从电台出走到北京从事配音的老乡,也是他后来的师姐。小扬一下子有了方向:这就是我要做的事情。
2016年,小扬辞掉电台工作,去北京「不务正业」。
做出这项决定的配音演员们大多都会经历来自父母的压力,因为不是每一位父母都能忍心送孩子去「那个地方」受苦,毕竟「北漂」在他们眼中太苦了。
小扬的父母可能是为数不多一开始就支持他去干这一行的人吧,他们很早就知道自己儿子在语言这一块儿很有天赋。「而且我现在挣得比以前多,他们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催我成家。」
相反,小扬自身的内心挣扎多过外在压力。「我当时其实年纪不小了,到底要不要去北漂?要是活不下去怎么办?」
小扬的挣扎大抵是因为在那个时候配音还不是他的梦想,他只是纯粹认为自己适合干这个。相比于其他小伙伴一开始就对这一行的狂热和了解,小扬对配音的爱是「后知后觉」的。
高二时学校广播站招人,小扬申报了记者编辑岗。而在随后进行的两分钟竞选演讲可以说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一位老师听完他的演讲后问他有没有兴趣去播音部做播音,说他的声音不错、普通话也很标准。
「好像从那天开始才真正打开了我对语言这一块的一扇门,自那天进去之后,我就一直沿着这条路,没有太多的偏离。」
在我们谈话途中,一位配导给他发来微信:希望他过几天去棚里帮忙录制一段英语台词。
小扬感激英语,换句话说,感激会说英语的自己,没曾想初中时跟着磁带反复练习的结果,在多年后帮了自己大忙。因为这项「技能」,他比其他配音演员多了一处用武之地,也让不少配导记住了他。
英语赋能配音,这缘自小扬一位师兄的推荐。小扬说,自己来北京干配音后接收过很多师兄师姐的帮助。还有一个插曲,在来北京前,小扬为了攒学费借过钱��这个场景我不是在他这里第一次听说。借钱那位朋友的爽快着实感动了小扬,「我很羡慕你,你还有冲动去为自己的梦想争取。」
「16年3月19号第一次到北京,21号去培训班上课;17年2月15号返京继续学习,中间的时间都在录有声攒钱……」他对每一个时间节点如数家珍。
小扬现在跑棚跑的很厉害,有时一天要跑两三个棚。「如果用两个词概括我的现状,那就是思路清晰,目标明确。我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要做什么,在做什么。」
「做配音有种找到土壤的感觉,这才是我要的土壤。」
与清晰明确不同,似乎茫然才是这个行业小白在进圈时的状态。三杠花了两年时间让父母同意自己去北京,这其间她经历了和父母冷战、绝食、离家出走。最终,极端方式换来了父母的妥协。「或许让她去试一试也没什么坏处,大不了再回来。」
最近她刚找着工作,现阶段不工作是养不活自己的。
��你为这个事情哭过吗?
��嗯。
��你觉得值得吗?
��虽然我看起来很傻白甜,但是这个事情我还是想坚持一下。
相比于「线下」,「线上」还有一个世界。
小萝莉是一个在我这里出现频率较高的存在。前两天她正在为去上海还是留在北京而发愁。原因是对于配音这个「水都滴不尽」的行业来说,她一个野路子出身的小姑娘,没师傅带,没棚跟,唯有傻不愣登干瞪眼。
如果打不死的小强也分等级,那小萝莉就是属于野生那一挂的。打不死不说,自我治愈能力还特别强,跌倒爬起来之后还顺带再长副翅膀出来那种。
她告诉我现在在学习剪辑、写剧本,然后各种软件列了一堆,还为自己立了投稿的目标��这是个定位在动画配音方向的姑娘。她的目标是配上张云明老师的戏(如果不知道这位老师可以百度下,这里就不着重介绍了),在这之前,她准备用以上各种方式「曲线救国」。
在表达了对于某些整天不干正事,瞎晃悠直播的cv偶像们的嗤之以鼻后,她倒是也清楚现在流量经济和粉丝经济的重要性。但小姑娘还是没忍住吐槽了对于某些「不接BG不接哭戏不接悬疑不接BE不接龙套不返音」等要求的反感,并把他们拉进了黑名单。
我疑惑,那他们录什么呢?
��耽美,因为火嘛。
��哦~
我只能安慰她,这可能就是他们不能成长为「配音演员」的原因。
在这一趟开往录音棚的列车上,中途不断有人下车,也不断有人上车;有人上车早有位子,有人一路站票;有时候车厢满满当当,有时候很空旷。
以上文字作为对这个群体的一点边缘记录,还做不到刻画周全,但你有可能会看到熟悉的影子。小扬们也好,三杠们也好,小萝莉们也好,倔强又简单的一群人。倔强又简单的向世界证明,配音既能让他们生存,也能满足他们的生活 。只是道路有些崎岖且布满荆棘罢了。
小扬后来给我发来一段话,在此用来结尾:现实远没有想象那么可怕,压力也没有预期那么大,我没有去住地下室,也没因温饱忧心。「北漂」既然已成「北奔」,目标明确,准备充分,果断就来吧。总之,不同的人在北京有不同的活儿法,看你自己的选择和预期,勤快点、努力点,总可以待得下来的。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转载 | 九方名座
编辑 | 僧妹儿
终审 | 僧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