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口述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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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深度配音 · 2018-01-03 14:22:40
“口述电影”是仅以采访这一种拍摄方式的素材构成的纪录片,其流行似乎仅在欧洲。这一类纪录片看上去是秉承了真实电影的拍摄方法,其实也是深受直接电影的影响。与真实电影的不同在于这类纪录片的制作者非常耐心地倾听当事人的叙述,一点也没有要将自己的在场显示出来的意思。与直接电影不同的是,这类纪录片从不跟随拍摄,而是让人在镜头面前说话,尽其可能让拍摄对象在镜头面前倾吐,从而把“采访”这样一种“搬演”的方式在一种人为的氛围中变成了旁观(听)。
这样一种纪录片的风格源起于20世纪60年代的德国,其最主要的代表人物有埃伯哈特�费希纳、汉斯一迪特�格拉伯等。格拉伯拍摄了几十部“口述”类型的纪录片。在他镜头面前倾诉的有普通的家庭妇女、纳粹集中营死里逃生的犹太人、患有癌症的病人等等。这些纪录片一反追求猎奇、异国情调等媚俗之风,静静地听取一个人的倾诉,一个人自述的故事,颇有些口传文化的古风。当我们仔细思量“纪实”这一思想的内涵的话,会惊讶地发现,真实不仅存在于我们外部的世界,同时也存在于我们的内心。每一个人的内心都是那么真实、那么动人����如果一个人向你敞开心扉的话。格拉伯对此说道:“我不去强迫他们说那些他们所不愿说的东西,这些东西就在他们心中,就是他们的经历,对此他们也许一直都想一吐为快,但是这些东西埋得太深,也许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多么强烈地影响了他们的生活;现在,我给了他们一个机会来对这些东西进行思索和倾吐,在这样一种共同工作的特定状态中,他们能够得到解脱��也许您想到了商菲德和吉姆��正是那些人,他们虽然不一定在任何情况下都愿意谈到他们生活中悲惨的事情,不过当他们被别人认真地看待,当他们看到有人真的愿意听他们倾诉时,他们还是会说的。”费希纳也认为采访对象并不惧怕摄影机,“人们有一种讲述他们生活的需求,这种欲望不可想象的巨大。当他们认识到,他们不是在被利用,而是在严肃而又诚恳的采访中被关注;当人们不再迫使他们向着某一个方向时,他们便能够毫无顾忌地讲述”。
这样一种纪录片制作的方式在德国诞生并非偶然,克拉考尔所说的“拯救表象的真实”对德国的纪录电影工作者有深刻的影响,他们一直在寻求一种能够到达“表象的真实”的途径,在20世纪60年代,还曾出现过“照相电影”这样一种以肖像摄影作为主体的实验性纪录电影。不能说这样的探索对格拉伯毫无影响。同时,美国直接电影的影响也是显而易见的,德国的纪录电影工作者不可能不知道直接电影,美国的直接电影风格最早获得肯定便是在欧洲、在德国。因此可以说,“口述电影”这样一种纪录风格是在美国直接电影和法国真实电影理论的综合影响下出现的。
“口述电影”这一纪录电影风格纯粹的样式在今天已经不多见了,但是其影响仍在,这种影响导致了人们对“采访”的重新认识,同时也是对被摄对象的一种新的认识。2002年德国制作了一部名为《希特勒的秘书》的纪录片,这部长达87分钟的纪录片回到了“口述”的传统,没有花哨的闪回图像,(几乎)没有摄影机的运动,没有旁白,从头至尾让观众听和看一个人娓娓道来。这位年迈的妇女曾是希特勒的秘书,在她身患癌症之后,想要说一些有关当年的、她从来也没有对别人说过的事情。当她在影片中为自己豆蔻年华时代追随希特勒的行为表示忏悔时,相信所有的观众都被感动了。这部电影赢得了世界性的声誉。今天,这样的纪录片传统还在延续,至少是在德国。我在20世纪90年代参加德国莱比锡国际电影节(专业纪录片电影节)的时候,有一部获奖的影片便是以“口述电影”的风格拍摄的。格拉伯尽管年事已高,但当年也在以自己的作品参赛,那是一部用Hi8非专业摄像机拍摄的纪录片,讲述了一位教师与她的学生的故事。类似的以口述为主的纪录片在美国也能看到,莫里斯拍摄的获第76届奥斯卡纪录片奖的《战争迷雾》(2004),便是以美国前国防部长麦克纳马拉的采访构成的。不过,影片中插入了一些非采访的画面,因此相对德国的这类影片来说,其形式显然还不够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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