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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带你认识一位百年难遇的高贵灵魂!他说:“我曾见过的生命, 都只是行过,无所谓完成。”

商业配音

作者:深度配音 · 2018-06-27 10:02:14

声音的眼睛|第465期    点上方蓝字关注即免费订阅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01


木心原名孙璞,祖籍绍兴,

1927年出生于浙江桐乡乌镇。

民国年间,乌镇有24份大户人,

孙家便是其中望族之一。

木心家中为工商地主的书香门第,家产万贯。

但他兴趣只在艺术,不喜商业。



木心一家(最小者为木心)


家人想让他当医生、做法官,

他却总喜欢找些花里胡哨的彩纸来,
一看就是半天。

他逃课、看戏,被色彩迷得神魂颠倒。

他从小受传统私塾教育,

当地名教授、名流来家中授课。

母亲为他讲解杜诗、《易经》。

常去同乡茅盾家看藏书,

木心手不释卷,如饥似渴地阅读,

像是得了“文学胃炎症”。



当时中国内忧外患,

木心却像小说里的贵族少年,

万事皆足,只欠烦恼。

他描述自己的少年生活:

“人家出洋留学,法兰西、美利坚、

红海地中海、太平洋大西洋,

我只见过平静的湖。

人家打过仗、流过浪、做过苦工、坐过监牢,

我从小娇生惯养锦衣玉食,

长到十多岁尚无上街买东西的经验。”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木心,

15岁之后,大半生沉浮颠簸。



木心母亲,文学修养亦是深厚


抗战结束,

他跟着刘海粟先生学习油画。

没多久,又追随林风眠先生研习中西绘画。

1947年,他满腔热血参与反内战学生运动,

上街发传单,投奔新四军,

画马克思肖像,被开除学籍,遭国民党通缉。

迫不得已离开大陆,避祸台湾。




早在那之前,于艺术上,

木心已成为一个十足的贪婪者。

19岁,他曾借口养病,

独自上莫干山,雇人挑了两大箱书,

其中有他钟爱的福楼拜和尼采。

旁人看来,这是不疯魔不成活,

可他说:

“温暖、安定、丰富,于我的艺术有害,

我不要,我要凄清、孤独、单调的生活。

艺术是要有所牺牲的。

如果你以艺术决定一生,

就不能像普通人那样生活了。”



木心(后排右二)


他独居在家族废弃的大房子里,

专心读书、写文章、画画。

渴了,冲杯奶粉,饿了,有人定时送饭。

窗外是荒凉的山景,

寒风入骨冻破双手,

可他披一床被子也不觉得冷,

心和身都在艺术里。

来年雪化之时,写出三大篇论文。

他不为发表,不求成名。

名利是身外物,

从艺术得来的,止于艺术本身。



木心画作


02


新中国成立后,木心返回大陆。

他不求奢华,素茶淡饭,艺术伴身。

第一次挨批斗,也是为了艺术。

在一次大会上,陈伯达嘲笑海涅,

他气愤地拍了桌子: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对海涅乱叫!”




那期间,他的家被抄查三次,

挖地三尺,数箱画作、藏书、

20集手抄精装本全部被抄走。

墙壁凿破,地板撬开,

连桌上的一盆菜也倒出来用筷子扒拨。

全家人被日夜监视,姐姐被批斗身亡,

姐夫被关在学校的“牛棚”里,

一个侄子被五花大绑在学校里批斗。

木心被囚禁18个月,折断三根手指。

多年来的文章手稿、画作被付之一炬,

十多年的心血、思悟被烧成灰烬。

他深爱艺术入骨,痛苦可想而知。




多少人顶不住痛苦选择自杀。

而木心说,我要“以不死殉道”。

他将写检查的纸张偷偷省下来,

写满了小说和散文。

66张纸,每一张都两面写尽,

米粒大小,密密麻麻,足有65万字。

没有声嘶力竭,没有血泪控诉,

有的只是他对美学和哲学的思考。

墨水快用光时,他故意“不慎”打翻,

被辱骂也无所谓,只求能多写几张,

万般折磨亦无所谓,他将手稿缝进棉裤,

托朋友偷偷带出了监狱。



木心在狱中偷偷写下的手记


直到1991年,

友人才将手稿交给木心。

可惜纸张被时间侵蚀,字迹模糊不清,

木心耐心辨认,也只录出三五篇短文。

不光为文,在狱中,

他还用白纸画了钢琴的琴键,

在暗夜里无声弹奏莫扎特和肖邦。

他自豪而喜悦地说:

“白天我是一个奴隶,晚上我是一个王子。”

他要拿艺术的光,抵御时代的暗。




说起那场牢狱之灾,

他仍感恩于艺术:

“平时只知艺术使人柔情如水,

浩劫临头,才知道艺术,

也使人有金刚不坏之心。

是艺术让我熬过最艰难的岁月。”




可在临终之前,

木心一度陷入谵妄,时常认不出人,

也说不出有条理的话,

他对学生陈丹青说:

“你转告他们,不要抓我,

把一个人单独囚禁,

剥夺他的自由,非常痛苦的……”

可见那场灾难并非不恐怖,

早在他心里投下噩梦,

但他内心坚忍,不屈于黑暗。

他不止一次铿锵有力地说:

“那是一种抗争,你们要我毁灭,我不!”

在他看来,活下去是对艺术的敬畏:

“一死了之,是容易的,

而活下去苦啊,我选难的。

我不能辜负艺术对我的教养。




1978年,木心平反出狱。

他的心却似落入万丈冰窟。

坐牢期间,他家数次被抄,母亲离世,

20本文字手稿,被烧为灰烬。

对此他只能感叹一句:

诚觉世事可以原谅,但却不知去原谅谁。”

随后,他被授命为总体设计,

负责筹建全国工艺美术展览会。

胡晓申创办杂志《美化生活》,

邀木心做了主编。

上海工艺美术家协会秘书长、

上海市工艺美术中心总设计师、

交通大学美学理论教授,他一一担任。

在成为人民大会堂的“十大设计师”之后,

他一下子步入人生的辉煌。




03


可就在人生最安稳和辉煌的时候,

木心作出一个惊人决定:去美国,

只因这几年里,

他看见一个个有志青年堕落,

变得虚荣入骨,实利成癖。

木心不愿成为这样流俗的人,

“我要养我的浩然之气,

这股气要用在艺术上,

不可败泄在生活、人际关系上”



木心出国前的住所


1982年,木心刚到美国,

一位华人收藏家就瞄上了他,

主动站出来给木心提供住所,

交换条件是:

每月以画相抵,替其捉笔为文。

他一听,立马走人,租住进了“琼美卡”,

即非洲裔与拉美人的杂居之地。

为解决生计,

他只好去替犹太画商绘制波斯细密画。

一次又一次,为了艺术的教养,

木心选择了世间最难走的路。




在的一幢小公寓里,

他以绝笔的心情日日写作,

甚至发烧也不懈怠。

他写起来几乎疯狂,每天要写1万字。

出去买物品的时候也写作,

随身带个小本子,走到哪里写到哪里。




他将艺术融在生活里, 

自己裁剪衬衫、设计皮鞋,

烧一手好菜,用美学布置家居。

日子过得并不轻松,

下一顿饭菜有时都会没有着落, 

但白色衬衫、深色领带、

衣领高耸、黑色风衣,

是落不下的绅士打扮。




金子,放到哪里都会发光。

1984年,他在哈佛大学举办了个展。

快六十岁才办展,他为此百感交集。

木心生平第一次参展,

是参加杭州的“元旦画展”,

那一年他才19岁。

如今的他经历半生磨难,

怎能不叫人唏嘘感慨。




之后,木心画作被各大博物馆收藏,

他成为20世纪第一位,

被大英博物馆收藏画作的中国画家

耶鲁出版《木心画集》,评价“五星”。

在纽约呆了十多年的画家李斌说:

对于华人画家来说,差不多已经到顶了。”




与此同时,他的文学也被人熟知。

《林肯中心的鼓声》《温莎墓园日记》,

文章一出,立马赢得西方读者共鸣。

他的多篇散文与小说被翻译成英语,

成为美国大学文学史课程范本读物,

与福克纳、海明威作品编在同一教材中。




1984年,因偶遇画家陈丹青,

他被推介到台湾。

痖弦见到木心作品,顿时如遭雷击:

“这是张爱玲、周作人的等级。”

《联合文学》创刊号内,

云集着港台及海外知名华语作者,

第一主角却是木心。

创刊号为木心特设“散文展览”专号,

题名为《木心,一个文学的鲁滨逊》。


木心与陈丹青


2001年,

《上海文学》刊发了他的《上海赋》。

作家陈村一读,立马跪了:

木心是中文写作的标高。”

上海作家王淑瑾本读了木心作品后,

给陈丹青电话:

“我原先以为你写得好,

现在读了木心先生的书,

你在他面前变成了小瘪三!”




面对如此成就,

木心对陈丹青说:

“我是到了美国才发育起来的,

我前面写的全是夹生饭,幸亏没发表。”

经过几十年的苦难和磨炼后,

木心的文字终于散发出绚烂光华,

就像他曾经说过一句话:

“不早熟,不是天才,

但天才一定要晚成才好。”



木心写作的桌案


04


一次偶然的机会,

木心开启了文学传灯之路。

80年代,很多艺术家赴美留学。

有画家、音乐家、舞蹈家、历史学家。
这帮人经常和木心在一起闲聊。

没多久,木心惊讶地发现:

“原来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大家纠缠木心,

请他开课讲授世界文学史。



留美艺术家


没有教室和课本,

全凭木心一人半生积累,

本想一年结束,结果一讲就是五年

后来,木心笑说:

“这是一场文学的远征。”

五年间,大家跟着木心跋山涉水,

一步一步在文学王国里徜徉。

木心讲义极富个人意趣:

他将佛陀比作飞出生命迷楼的伊卡洛斯;

将屈原比作中国文学的塔尖,

将陶渊明比作塔外人;

将杜甫晚年诗作与贝多芬交响乐作比较;

说巴尔扎克是彩色的陀思妥耶夫斯基,

说陀思妥耶夫斯基是黑白的巴尔扎克;

说鲁迅的幽默黑多红少,是紫色幽默…


木心授课


更多的影响,不仅在文化上,

还深入影响到做人与修养。

曾有一次,木心带大家出去吃饭,

陈丹青刻意问邻座是不是意大利人,

对方点头后,丹青面露喜色。

但木心点醒道:“你刚去过意大利,

你想证明你的虚荣,人难免会这样,

但要克制,这是随口就来的虚荣心。

陈丹青的脸,立马红到耳根。




这五年,在这些年轻人心里,

刻下极深的印记。

最后一堂课上完时,

大家静穆而坐,泪流满面,

经历了这场文学之旅,

每个人仿佛有一大半是新的了。

陈丹青说:“他让我不再害怕这个世界。”

为了感谢木心先生,

20年后陈丹青把听课笔记,

整理成了《文学回忆录》。

2013年出版后,多次入选年度十大好书。




2006年9月,在外飘零20多年后,

木心从美国悄然回归,隐居乌镇。

2011年12月21日,

桐乡的空气里夹杂着丝丝寒风,

木心在这片故土上沉沉睡去。

一生痴迷于艺的老人就这么悄然离开。



木心曾写过:“我曾见过的生命,

都只是行过,无所谓完成。”

他一生未婚,亦无子嗣,

终身与艺术为伴,以艺术度己度人。

他对艺术的执着和用艺术之道,

与世界相处的方式,

或许由他自己所写的话来评注最为恰当:

“难得有一位渺小的伟人,

在这肮脏的世界上,

干净地活了几十年。”

选自西安秦牧文化,版权属于原创。文中观点仅属于原创作者,如有侵权请联系我们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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